第47篇
宝应纪事之/我的二哥
——“文武双全”的故事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字如其人”。“字如其人”，最早源于西汉文学家扬雄讲的一句名言：“书、心画也。”它的本意是说书法是人的心理描绘，是以线条来表达和抒发作者情感心绪变化的。现在一般是指人与字,字与人,二而一,一而二,如鱼水相融,见字如见人。
我今天要讲的是发生在我和二哥身上的所谓“名如其人”的故事。在写作本文之前，我特地到百度上输入“名如其人”四个字，结果有如此一解：“名如其人”，名字如同你这个人一样。人的名字往往是对本人的一种美好的寄托。如“名如其人才有德”，其意思就是如果做人和一个人名字所寓含的意思一致，这个人才是有德行的人。
还是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末。那一年，我年已9岁，已经超过上学的年龄。父母从事水上运输，从没上过学，是老实巴交的船民。许是没有文化的缘故吧，我上学前的名字叫“开钱”，二哥的名字则叫“开友”，合起来意思是“有（友）钱，”据说是父亲给起的名，简单好记。
因为是出生在船上，二哥在我9岁前还没有上学。于是父亲干脆将我们兄弟俩一起送到宝应县安丰镇的中心小学读一年级。开学第二天，班主任刘秀恩老师便将我们小哥俩叫到办公室，说：“你们兄弟俩的名字太土气了，给你们换个名字，干脆就叫‘文武双全’吧。那么谁是文，谁是武？刘老师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先测试再定名，就让我们哥俩每人先讲一个小故事，再表现一个自己拿手的才艺。
我因在家是老巴子，受到父母的宠爱，平时玩的时间很多，晚上经常钻在大人堆里听他们讲鬼怪故事，并且买了一大箱子的小人书，在船上开起了小“图书馆”，船上的小伙伴们想看小人书都会来到我家船上。与此同时，我对画画还十分的感兴趣，捣鼓上了画人物素描，特别是在上海市崇明中学读书时，每个星期三的下午放学后，我都会参加学校组织的美术兴趣小组，专门学习人物素描。记得在打倒“四人帮”后，我还躲在家里画起了时任华国锋主席的人物素描画像，拿到学校参加美术展览，同学们说我的作品画得最像。
而二哥则不同，比我吃得苦。由于大哥较早地被泰州市轮船公司招工，远离家乡，二哥他便经常帮父母做事，是我们弟兄三个中吃的苦最多，如撑船、拉纤。刘老师那天为我们哥俩测试的结果毫无悬念，将“武”字给了二哥，叫“何开武”，我得到了“文”，则叫“何开文’”。此后，我们兄弟俩还真的应了刘老师的预测，哥哥开武小学没毕业便停学，在船上成了父母的得力帮手，一直从事水上货物运输事业。
我呢，则喜欢上了“舞文弄墨”，与“文”打了一辈子交道。在部队服役时，从事文书和书记（相当于地方上的秘书）工作；回到地方工作后，先在县文教局从事文书和档案工作，后在县委宣传部秘书科、办公室从事文秘工作，接着就是宣传部副部长、县文联主席，还兼任过县政协常委和县作家协会主席等职。
年以来，出版并在市级以上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及学术论文达余万字，部分作品被选入多种专集；已出版微型荒诞小说集《红辣椒》、《梦笔生花》，微型小说集《青苹果》、《嫩藕枝》、《延缓生命》、《智商测验》，散文集《绝色宝应》，文学评论集《评论者述》，诗集《紫藤叶》；主编出版了《扬州微型小说22家》、《宝应微型小说25家》、《宝应微型小说作家群作品选》、《宝应特色文化和民间艺术》、《应用文写作》、《政工业务论文选萃》等20余本专集。
微型小说《战士与村姑》获得由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学会、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主办的“黔台杯”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大赛 奖；《短信事件》荣获由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主办的第十届全国微型小说年度奖二等奖；散文《美哉，扬州瘦西湖》荣获由中国散文学会、扬州市旅游局主办的“瘦西湖杯”全国散文诗歌大赛三等奖；诗歌《我为大运河歌唱》荣获由《作家报》主办的“作家报·青天河杯”全国文学艺术大奖赛创新奖，《寻找失去的世界》荣获由《写作》杂志社主办的“写作杯”全国文学艺术作品大奖赛 奖；年被江苏省微型小说研究会授予“江苏省微型小说30强”和“—年微型小说创作双年奖”。
从年开始，先后加入了江苏省作家协会、中国微型小说学会、扬州市书法家协会，并成为扬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江苏省微型小说研究会副会长和江苏省闪小说学会副会长。
人说“世上三样苦，打铁、撑船、卖豆腐”。二哥和父母从事水上运输业，就是吃尽了 苦。他一生从“武”，为人实诚，吃得苦，从无怨言。他与父亲一样，为了多挣几个钱，每次装运货物，都是主动向父亲要求承担船上的货物装卸。拉纤拉弯了腰，拉驼了背，拉瘦了身子骨，就像一头老黄牛在默默地、不停地拉车干活。
让我佩服的是，二哥尽管是“从武”，有关船上的事却善于动脑子。上世纪七十年代，船上的行驶方式除了顺风时用风帆，便是用纤绳在岸上拉动船向前行驶了。而如果是一个人，却能在夜间将船从装货地行驶到目的地，一般情况下是难以做到的，二哥和父亲却做到了。我在写《父影如山》一文中曾有过这样的叙述：
那年我放寒假在船上。有天晚上夜里醒来时，我忽然发现船仍在行走，好生奇怪。船舱里的铺上唯独不见父亲，父亲到那儿去了？我慌忙摇醒了母亲。我们来到舱外，只见父亲一人冒着刺骨的寒风，手执一根竹篙撑船。当时气温是零下 度，父亲不时用嘴向手上哈热气。船向前行驶需要一个人掌舵，父亲便将舵把用绳子扣于一侧。就这样，奇迹便出现了，一船的货物一夜之间就由装货地运到了卸货地。
这个方法就是二哥想出来的。我清楚的记得，父母的船在，这崇明从事运输时，每次下晚在装货地装好货物后，基本上都是由二哥和父亲轮流采用这种行驶方法，将船行驶到目的地的。让我为之动容的是，第二天早上，我却见二哥和父亲顾不上休息，而是在继续用木杠抬着货物往岸上卸货，母亲则负责做早饭。
二哥不仅是我的兄长，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小时候，我在船上时时刻刻都受到二哥的保护。按理说，船上小孩应该早早学会游泳的，一般是六七岁，最早的还有四五岁就学会了游泳。这是因为在船上生活，如果不会游泳，危险会随时伴随着你。我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就是在他家船上掉到河里再也没有上来，成为一家人的终身的痛。
我却出奇地怕水，一直到13岁时才学会游泳，被船民们称为“旱鸭子”。我记得在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从岸上回到船上要拿一样东西，由于走的急，当来到船的后舱门时，一手将后舱门拉出，整个人就随着惯性掉进了河里。二哥这时正在前舱做事，见我掉进水里，说时迟那时快，顾不上脱去身上的衣服，就立即跳进水里将我救上了岸。
二哥不仅为人实诚，吃得苦，而且忍耐性极强。大约是在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末，那时我还在部队服役。有一天，我突然接到父亲从江苏南通发来的加急电报，医院抢救，要我到南通看望一下。接到电报，部队营教导员特批我回去探亲。
按医院地址，我来到了二哥住的病房。只见他全身插满了管子，嘴上还接着呼吸机。听父亲介绍，原来是他们船在南通往岸上卸货时受的伤。二哥为了加快往岸上卸货的速度，主动下到船舱将沙石用铁锹弄到一起，并放到铁楠子里面。危险就在瞬间发生，驾驶铁楠子的工人一不小心走神，将有百斤重的铁楠子砸到了二哥的身上，致使他当场昏迷不醒，医院急救。
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二哥于第二天终于苏醒过来。尽管遭受如此病痛，他却从未叫过一声疼痛。见到我坐在他的病床前，为了让我放心，依然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也就是在看二哥的第二天，他就催促我早点回到部队，说：“部队需要你，不要耽误了部队上的大事。”二哥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心里始终只有小弟我的兄长。
作者：可人学人鼓励原创/写出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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